[论文关键词] 《收藏家》;外国文学作品;农村;空间;边缘;女性
[论文内容提要]当代英国作家约翰.福尔斯因其处女作《收藏家》一举成名。作品通过对偏僻的农村的描写,渲染了一种女性边缘的色彩。本文着重从空间和话语入手,以农村为线索来重点解读、探讨男性作家福尔斯笔下女性的边缘生存状态。
在当代英国文坛上,约翰.福尔斯以其文学成就瞩目于世,其作品《法国中尉的女人》和《收藏家》畅销不衰。相对于前者而言,国内对《收藏家》的研究甚少,大多数学者研究作品的创作技法,而对女主人公米兰达个性形象进行的人本主义心理解读和存在主义解读大多停留在她软弱、放纵、贪生怕死,禁锢这样狭隘的层面。很少有人关注《收藏家》中福尔斯对女性所持的态度。本文试图从空间和话语的视角着手,以农村为线索重点解读女主人公米兰达,意在通过全面把握她的个性形象来探索福尔斯隐射在其中的动机和思想。
一、福尔斯作品和生活中乡村的蕴意
1926年福尔斯生于距伦敦40英里的小镇莱昂斯,在这里度过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与比他小15岁的妹妹之间年龄上的差距致使福尔斯基本上是在孤独中成长,这也造成了他日后乐于离群索居,尤其是对宁静的大自然情有独钟。
20世纪60年代正逢女性主义第二次高潮,福尔斯也呼应了时代的声音和氛围,于1963年发表了他的第一部作品《收藏家》,一举成名。作为一个重视本国传统的作家,福尔斯最喜欢读托马斯.哈代的作品,哈代细腻精湛的景物描写在他的作品中得到了继承。在《法国中尉的女人》中大部分场景在乡村,萨拉经常会穿过乡村树林去坝堤散步、看海,她与查尔斯在树林中相识,恋爱;《收藏家》中故事发生的地点也在偏僻的农村。女主人公被绑架到人烟稀少的乡村别墅地下室,阴冷、潮湿、缺乏阳光和新鲜空气,而且完全与外界隔绝。乡村的宁静可以使人得到安宁,但远离喧嚷的城市,乡村也渲染了一种边缘的色彩。正如哈代笔下,大自然绝非仅仅是作为故事背景,它总是和人物的活动交织在一起,福尔斯也将景物,尤其是农村景物与人物的活动结成了一个有机整体,将女主人公米兰达塑造成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
二、农村隐射女性空间边缘
20世纪60年代女性摆脱了“屋子里的天使”的狭隘的角色,不再把家庭看作是最幸福的殿堂,而是广泛地投入到社
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享有她们争取来的自由。《收藏家》中米兰达品学兼优,对生活和艺术有独到见解,对其充满热爱与希望,因此在学业和前途问题上曾与父亲意见不一。对于父亲期望她从医的观点米兰达坚决反对,执着追求自己的理想,终于有一天她跨入了伦敦莱斯德美术学校的大门。她在学校成绩优异,多次参加国外举办的艺术活动。在伦敦的大舞台上,米兰达发挥自如,尽显其才。固然此时女性的空间不再局限于闺房,可是米兰达争取来的机会和自由能持续下去吗?
就在米兰达生命如此灿烂的时候,一天晚上她毫无防备地被早有预谋的银行小职员克莱格绑架到一幢乡村别墅。别墅距离伦敦要乘一个多小时的汽车,离最近的村子也有三四英里;公路两旁全是森林,过往车辆和行人极为稀少,几乎是渺无人烟。远离熙熙攘攘的闹市,乡村不但人烟稀少,而且文化氛围薄弱,米兰达在此既不能被赏识,又没有展现自我的机会。与外界隔绝和疏远意味着她要失去自由,要忍受孤独,面对无助。福尔斯这一环境设计,即从伦敦市到乡村这一空间上的变化隐射着米兰达个人空间的边缘化。
其实,60年代女权运动为女性开拓了一片新天地,但由于主观上人们固有的传统父权观念还没有真正肃清,女性并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女性的角色仍然被视为女儿,妻子,母亲,女性的生存空间还是局限在房子里。佛吉尼亚.沃尔夫说:身为自由女性的前提是“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此时尽管女人有了一个房间,但是在很大程度上她还是作为整个房子的附属物而存在,正如小说中的米兰达。
米兰达被囚禁在“没有阳光,凉飕飕,潮乎乎,散发着一股霉味儿”的地下室里,墙壁“像冬天的湿木头”。她曾多次要求“放风”,想看看窗外之景,感受阳光,呼吸新鲜空气,可是都遭到克莱格的拒绝。一个正常的人被限制在狭小的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门用两英寸厚的木板做成,里面还钉了铁皮,足有一吨重,还装锁,警报器,焚化炉”,整个房间被设计得天衣无缝,其情形恰似一所监狱。住在这间房子里的人已经被剥夺了人身自由和个人空间。心理学家R.Sommer认为“个人空间是指围绕在一个人身体的看不见界限而又不受他人侵犯的一个区域”。米兰达在这幢别墅里能活动的地方只有地下室,阳台和楼上房间都是禁区,而且还要受克莱格的干扰,她的任何举动时时刻刻都被监视着。正如巴特克所言:“女性的空间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可以认识和自由支配的领域,而是一个囚禁她的封闭的监狱。”米兰达磨破嘴皮争取来的去地下室外间散步都必须堵上嘴巴,洗澡必须捆绑双手,这种无时无处不是束缚、监控的生活对于崇尚自由的米兰达来说是何等痛苦。
囚禁米兰达的别墅是过时了的,破旧的古老的房屋,而屋内的装饰和摆设却与其格格不入,因此米兰达砸碎了三只瓷野鸭,“一所这样古老的房子有它自己的灵魂,你不能用这种东西来装饰、美化”。女性憎恶男权对其的压制,她想有自己的主张,意见和行动。她在“天花板很底,且成拱形”的地下室感到压抑、感到窒息。对于她来说这个地下室就是一个装鸟的笼子,丧失自由。她多次梦见小鸟想冲出笼子去寻找一方新田地和新生活。显然禁锢这颗心灵的地下室代表了父权制社会及父权制意识形态对女性的压迫。
三、女性在空间边缘中挣扎
塞涅卡有言:顺从命运的人,命运领着走,不顺从命运的人,命运拖着走。在这里米兰达没有支配权,失去了自由,可是她又无时不在想争取自己的空间。她身处困境,忍受着精神上的折磨,但她却绝不屈从命运的安排。她千方百计地拯救自己脱离苦海,由于戒备严紧,逃离计划屡试屡败。行径卑鄙的克莱格认为“囚犯要忍受的第一个痛苦,便是对监狱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于是米兰达不但被剥夺了享受大自然的权利,而且完全被置于与外界传媒隔绝。不许看报纸,不准听广播,克莱格抹杀了所有文化精神的东西,致使米兰达从物质到精神都没有自己的生存空间。
米兰达处在一个极其险恶的环境,忍受远离同伴、远离社会的孤独感。她热爱音乐、绘画,具有艺术气质和非常敏锐的审美感,而克莱格则只注重物质追求。对爱的理解和顿悟差异如此之大,克莱格强烈的占有欲使他认为爱情仅仅是两人能呆在一起,“只是因为得到了你,我才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价值”,“只要你名义上作我的妻子和我在一所房子里就成”。多么荒谬的想法;而米兰达认为丧失了自由空间不会培育出爱情的火花,“在这个屋子里不可能爱上你,在这儿我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人,永远不可能”,“爱是两个人相互属于对方彼此”。她对男性的霸权给予彻底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