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清欢伴长生

  壹:何故为妖
  
  我本是一只木偶,因着残破不堪,被人丢弃,阴差阳错到了云影幻境。听说,云影幻境住了位仙人,从而云影内不分春秋,难解冬夏。
  
  那些凡人把有了自我意识的东西叫做——妖。而我,恰好是一只有了一丝凡人思想的木偶。
  
  倮:七世三生卿可闻?
  
  后来,我被带入云影幻境,他是个极其美丽的男子,怕是那瑶池仙子也比不上一分。云影幻境仙气氤氲我却怎么也不能修成人形。做好人难,做一只有头有脸的妖更难。我想,那仙人定是不知道我有了意识吧,否则,也不会对着我讲他的那些陈年往事。许是,他活的寂寞了。
  
  他本是碧落海的一滴水,在碧落海里修行了万年,成了一位上仙。他说:
  
  碧落海里的水是灵药
  
  亦是毒药。可救人,亦可毒死人。
  
  按说神仙应是寡欲清心又无情的,而他却因同情牛织,而在七夕那日放掉天河所有的水。王母震怒,将其打入凡间,历尽十世艰苦芳可返回天界。第十世,历情苦。尝透相思苦滋味。却因一只人偶而改变。
  
  ?:但为情故,虽死不悔
  
  长生是个文弱书生,却也能刻得一尊极好的木偶。自那次在凌波江畔邂逅了柳家小姐,夜夜思念,日日雕刻,后来,也就有了她。把尽灯火又阑珊,相思吟唱到夜半。这是她唯一能够想出来的一句描述他目前境地的话,相思无尽,想爱不敢爱,文弱书生的他,终是怯弱了。他日日填词作诗,夜夜反复吟唱。他的笔墨自是极好的,她也耐得听他泼墨渡情。
  
  "长生……长生……"她唤他,彼时他正蘸墨填词,听得她唤他,大骇。惊吓之余,竟是挥手将她扫落。她从地上跳起立于案上,他又是一惊,却也并不说话,两只眼睛死死盯这她
  
  "长生,你勿需害怕,我不会害你。"她道。
  
  "你要做何?"他尚未从惊吓之中缓过来,声音略带一丝颤抖。两只眼睛依旧死死盯着案上的木偶。
  
  "你若真想与那柳家小姐比翼齐飞,我可助你,需取你心间之血滴于我的胸口。此举不会有性命之忧,却要承受七日的心口疼痛。长生,你可愿意?"她是一只木偶,却有了人的思想,她是一只妖。一只可有可无生不浪费空气死不浪费土地的妖。她的语气,含了淡淡的悲伤。
  
  "我,我,愿意,此生能得柳家小姐枕边共语,做什么我都愿意。"
  
  他还是那个他,一心一意爱着柳家小姐的那个他。她却在也不能是她。那个夜半听相思的她。
  
  心间血滴下,她摇身一变,成了个活脱脱的少女。身着广袖束腰水绿珍珠衫;面若桃花肌若粉;玉骨生香青丝芳。原来,那柳家小姐竟是如此的妙人儿,望着水中的倒影,她暗叹一声。
  
  七月又七,人间七夕,烟火绚丽。那日,落了场极漂亮的流星雨。她亦如那划过的流星,短暂而美丽,再无声息……
  
  后来,她没有了后来……
  
  那时他念道: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她牢记于心。最后的最后,她想要一个名字:
  
  若水
  
  肆:草木有情却无情
  
  他道: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她以为成全了我,殊不知,她才是我的劫难。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若水……"
  
  草木有情已无心。我是一只木偶。你赐予我的心,满满都是爱你的心,已给了那柳家小姐,怕是,再也不会爱了……
  
  她再也不知,她是一只木偶,一只与那柳家小姐容貌迥异的木偶……
  
  相传碧落海的水是灵药也是毒药,她不知,碧落海的水,是救了她,还是毒了她……
  
  那只木偶,终于陨灭了最后一丝意识……
  
  长生,我爱你
  
  草木有情、却无心。她是再也不能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