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岁月如梭,暮然回首,时间无情的滤掉太多的人世沧桑,记忆中的父亲清晰的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沉积在灵魂深处那份刻骨铭心的父爱浮现眼前。
那是30年前的盛夏,7月11日的下午,天空阴云密布,天气闷得使人喘不过气来,空气好象快要窒息了,我们三个孩子正在家学习。三大爷家的二哥从医院赶了回来,告诉我们一个噩耗,父亲因肝癌晚期去世了。母亲让我们三个孩子去医院看父亲最后一眼。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我们姐弟三人披上一块塑料布,急忙跟着二哥坐上来接我们的吉普车赶往医院。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仿佛老天在为失去父亲而感到悲痛。那时姐姐15岁,我13岁,弟弟才9岁。到了医院,父亲的身体上已经盖上了一块白布单,母亲很坚强没有掉眼泪,拿下父亲身上的那块白布单,父亲安祥地躺在病床上,穿好了装老衣服,父亲的眼睛深陷没有闭上,嘴张着好象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父亲任凭我们怎么哭喊都是安静地躺在那里,父亲走了,再也听不到我们的哭喊声了。母亲单手去合上父亲的双眼,嘴里轻声的念叨,好象是告诉父亲,还好象是在告诉我们,“走吧,孩子们都看到你了,放心的走吧,我会照顾好孩子们的”。母亲拿起白布单又重新盖到了父亲的遗体上。从此,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父爱消失在生活之中。
失去父亲后,多么羡慕邻居家的孩子有父亲疼爱,眼巴巴的看着别的孩子跟父亲手拉着手走在大街上,而我们是没有父亲的孩子,真的好可怜啊!想念父亲的夜晚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凝重而深沉的父爱,怎么说忘就能忘掉的呢!在不经意间父亲的影子就会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父亲在世的时候对我们很严厉,平日里很少和我们说话,除了忙于工作和家务外,只要有闲余时间就是看书,记忆中的父亲总是蹲在炕沿边的火炉旁,拿着一本书,还时不时的查看字典。因为家里贫穷,父亲只上小学五年级,所以看文章是有很多字不认识的。父亲喜欢安静,只要在家,我们三个孩子不敢在他面前说笑打闹,只能坐在屋子看书,写作业,父亲平时总是告诉我和姐,女孩子坐要有坐相,站有站相。女孩子的小腿是不能分开站的,要合龙。我小时侯很淘气的,只要父亲不在家,我就是山中大王,我和小弟说笑打闹的不可开交。有一次,我和小弟正闹的欢,父亲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笑声已经来不及收回了,开怀的大笑声若怒了父亲,笑过之后我呆住了,木纳的看着父亲,父亲气得拿起炕上的笤帚照着我的屁股猛打了好几下,我不敢哭,只能在心里憎恨父亲的行为。父亲边打边说,看你以后还淘气不了,一个女孩子没有女孩子样,成何体统。自从那次被父亲打过之后,我再没有和弟弟打闹过。我曾在心理憎恨起父亲,我怀疑是否是他亲生的?偶尔母亲也开玩笑说,我是在垃圾堆里拣来的。我的父母身体都很高,母亲1.68米,父亲1.85米,而我长的又瘦又小。因此,我真的相信我是要来的。父亲的严厉,家中的贫寒,我从小就有自卑的心理,性格内项,孤僻,也不愿意和外界接触。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父亲没有抱过我,最后一次依偎在父亲身边,是父亲在临终前的一个月,那时我上小学五年级,快要毕业了,还带着红领巾呢,下午没有课了,中午放学我坐车去医院看望父亲,母亲给父亲喂饭,让我去水房打开水,当我把暖瓶塞打开刚接到热水时,暖瓶意外的爆炸了,开水烫到了我的小手,红红的,我当时吓坏了,害怕被父亲骂,但还要面对父亲,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拎着暖瓶回到病房,父亲一看到我的手被烫红了,脸气得都白了,就骂我没有用,其实当时家里很困难的,那是家里唯一的暖瓶,为了给父亲看病,家中已经借了不少的钱。父亲能不心疼吗?母亲二话没说,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大酱,涂抹在我的手上。那天中午我没有吃饭,哭着离开了病房。第二天中午放学,我在心里犹豫着是去看望父亲还是不去呢?最后我还是去了医院。当我悄悄的推开父亲的病房门,推开一个小缝,小脑袋闪在门口,我看到了父亲那张发黄的脸,眼眶略有些发青,脸窝塌陷,颧骨突出,大大的眼睛睁睁的望着门口,那是对亲人的期盼,父亲看到我时笑了,好象终于把我盼来了似的。我小跑进父亲的病床前,深深的依偎在父亲的怀里,父亲搂着我的脖子,我甜甜的叫着“爸爸”,父亲让母亲给我启瓶酸楂罐头给我吃,我的眼睛湿润了,那酸楂罐头是甜是酸,至今我也说不清楚。在我的记忆中那是父亲唯一给我的爱抚吧。父亲离开我们快30年了,这种深情的父爱,像烙印让我刻骨铭心,终生无法忘却,他将伴随着我生命的足迹一起渐渐的消失。我深切的眷恋着父亲,生命轮回在得与失之间,在下一个轮回中我情愿还做父亲的女儿,希望在父亲的严厉中长大,教育我如何做人,如何做一个善良的人。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经意间我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在父亲去世后的第10年,我和现在的爱人结婚了。于是爱人的父亲也就自然的成了我的父亲,公公的脾气不怎么好,在家里说骂人就骂人,但是他没有骂过我,他还是很疼我的,我这个人天生的嘴甜,干活利落,办事爽快,没有什么心眼,大大咧咧的一个人。有什么好吃的都给老人家吃,因此我又享到父爱般的温暖。自从结婚后,我很少怀念起父亲。只因从小失去了父亲,所以非常的眷恋父爱。我对老年人态度总是温和的,我尊敬老人,不论是老大娘,还是老大爷,我都会有一颗仁慈的心去面对。朋友都说我有恋父情结,但我从不否定这一说法。是啊!那又有什么不好呢!如果人有来生,我也许真的找一位父爱般的情感做为我的呵护者,一路牵手走过,来疼我,爱我!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因为我和爱人感情很好,我生活的很宁静也很安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