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是国际护士节,护士被称为天使。很高兴我能成为一名天使,并在自己的节日中当班,为病者们服务。
中午用餐后,我查看了负责的几个病房,检查了点滴的快慢,并盖好了一位大爷的被子。因为今天过节,只有我们几个当班的护士在忙碌着,走廊里匆匆忙忙的同伴连声招呼也懒得打了。这时,护士长让我去帮一病人开取药,我接过单子,顺着楼道下一楼药房去了。快到一楼时,突然感觉头晕而站立不稳,紧接着身边的一位病人家属因摇晃而倒向我并抓住我的手臂。地震了――我的脑海里轰地闪过一个念头,并抓住她就往楼下跑,边跑边喊她快跑出去,她听我这么一喊,大叫起来:“老公,我的老公还在上面。”紧接着哭喊着往楼上跑去。
因为摇晃厉害,尘土灰块不断地往下掉,楼上楼下的人大都大叫着往外窜,携着、拽着大人小孩,如同决堤的洪水。
看着她往楼上跑,我也下意识地往回跑。来势的人流压下来,根本没有我们返还的缝隙,我也只好顺流而下,帮着疏散慌乱的人群。
而那个逆流的她不断地扒开压下来的人流往上钻,大哭大叫着她的老公。我也管不了她了,紧接着的摇晃更加厉害,站立稳当也成问题,不时有人摔倒在地又被人扶起来。
顺着人群的流动,我来到了院外的空地上,大楼里接连地涌出人群,我赶紧迎上去帮忙搀扶病人。紧接着只听到轰隆的声响,我们都下意识地下蹲着,然后回头发现大楼的水利柱头垮塌,楼体已经扭曲,而且摇摇欲坠。仓惶的人群还在窜,哭叫声掺杂着楼梯的垮塌声,悲壮而震撼,整座医院的大楼如同好莱坞电影里的剧情道具。
静等了一秒钟的人霎时反映过来,拼命地返回垮塌的楼体,抓住那些血肉模糊的露出废墟的呼救的手。我不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一切都那么乱糟糟的。我只知道和大伙儿一同刨土,掀开楼板和水利柱。全场疯狂的举动,没有一人感觉到,只知道刨土、掀板。
这种疯狂的举动终于在一人的大吼声中停下来了,他的冷静令大家很有秩序地听从指挥,大家不再疯狂地漫无目的地刨土了,开始救助一些容易救出的伤员。我也开始忙着给伤员包扎起来。
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了,所有人都只有一种动作:救人!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待到疲惫的身躯得以舒展一下时,我才意识到应该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掏出手机拨通号码的那一刹那,我大脑里轰隆一下:电话打不通!我的心沉入了海底,万米深的压力,心快崩溃了。我不断地拨打着家里的电话,哥哥的手机,亲戚的,朋友的……没有一个能有一点信号!
小琪,快,这里需要包扎!
同事田大姐叫住我的一声唤醒了我的意识。我哎地答应了一声,继续和她一起开始投入了救援工作。
就这样,哭喊与慌乱少了,我们都意识到这场灾难意味着什么。我们还活着,活着的都得挺住!
外界救援陆续到来,伤员也能得到更好的救助和包扎,可我们没有一个人停止着自己的工作,不知道啥时是饿了,渴了,累了。
为了更好的组织救援工作,我们和外援医疗队都有新的编排与组织,我们相互都不知道大家的名字,也没有闲暇功夫问及,没有指挥,所有人都那么有默契,配合着帮助每位送来的伤员。
直升飞机来了,我和田大姐帮忙把部分伤员送往成都,清点完伤员过后,大家都呆呆地坐在机舱里,挤压着心里的伤痛。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田大姐突然失声痛哭,她的身体向前探,目光从驾驶室的窗户向下看着。我赶紧拉着她,田大姐哭着说:“我老公就埋在下面,让我再看一眼。”
田大姐的丈夫是小学的老师,那所学校已经被夷为平地了。为了控制她的情绪,不让她影响驾驶员,我只好把她拉着不断地安慰她,而我能说什么呢?但她还是忍不住又站了起来,远远地通过驾驶室注视着地面,反复地说着“让我再看一眼”。
几分钟后,田大姐安静下来。我们开始一起记录伤员的名字。机内噪音很大,一些远些的伤员,一边大声说着自己的名字,一边用手比划着给我们看。田大姐认真地一笔一画地记着。记完名字,她拿出纱布给一个面部受伤的伤员擦拭,还提醒机组成员拿个桶,一个女伤员可能要吐了。她的痛哭和冷静工作震惊着我,也感染着我,我仿佛在耳边听到一个声音:我是天使,我不哭!
我是天使,我不哭!身边的同事没有一个停下工作的,即使已经失去所有的亲人了。
还是没能和家里人联系上,已经几天没能正经吃上饭了,今天终于能吃上群众送来的盒饭。闲置的时间里,终于和哥哥通上了电话,而此时,我愿意永远都没有接通这个电话:家里的房屋都塌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躺在帐篷里的,只见到大伙儿都在为我忙着。我明白刚才是我晕倒了,是接通哥哥的电话后晕倒的。我没能哭,是已经哭不出来了,耳边一直回响起那个声音:我是天使,我不哭!
我是天使,我不哭!救援工作还在紧张地开展着,我又继续回到了我的岗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