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产老公们的真情体验


  “我站在床头,抱着她的头,看着她的脸,一时都搞不清是我在安慰她,还是依靠她来安慰我自己。现在,我可以对孩子说:懊,宝贝儿,当时我正握着你妈妈的手。”

  “你的进去多久了?”

  “快三个钟头了。”

  “没事,听说还有整一天的呢。”

  在产房外常常能听到这样的对话。说这些话的当然是叫做丈夫的男人们。虽然是在互相安慰,但无论是说的还是听的心情都未必轻松。“产房,请勿入内” 的牌子使原本不相识的他们因为同样的际遇一时间成了相逢何必曾相识的知己。

  近几年,我国许多大中城市的医院产科都开设了允许丈夫陪同太太一起生产的特殊产房。

  对于男人进产房,我们脑海中的成像往往有两种,一种是丈夫任由妻子握住自己的手,并不住地安慰她,另一种则是丈夫面对生产的场面手足无措,甚至因紧张晕倒。那么现实情况到底如何呢?

  “有了这段经历后,我再次认识到女性的伟大,她们潜在的勇气和力量让人不能小看。”

  28岁的齐思行是位大学教师,得知妻子怀孕,他阅读了不少关于生育的书,并决定选择一家可以陪太太进产房的医院。但提起陪太太进产房的经历,他却对自己文静、苍白,一副小鸟依人模样的妻子俞鱼充满了钦佩之情。

  “生产过程从一开始就不太顺利。后来胎位发生了变化,只能靠医生用手帮助胎儿转过头来。因为我在场,医生就在形式上征求我的意见。在我的想象中这太可怕了!一时间,十个月来恶补的那些关于生育的知识,都不再支配我的思维,我只觉得心乱如麻,半天说不出话来。倒是俞鱼忍着疼对大夫说:‘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要磨蹭了。‘不知是大夫看出了我的恐惧还是怕我忍不住干涉他的工作,操作前叫我站到床头去,不要往下看――说实在的,我确实也不敢看。”面对亲人,我们的心总是会处在柔弱的状态。

  “我站在床头,抱着她的头,看着她的脸,一时都搞不清是我在安慰她,还是依靠她来安慰我自己。就在我头晕脑胀的时候,隐约听见大夫和护士在说孩子的情况,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俞鱼便从疼痛中挣扎起来叫道:’大夫,孩子怎么了?告诉我孩子怎么了! 大夫说,胎音不正常了,可能要剖腹产,俞鱼说,那赶快手术救孩子吧。而他们商量的时候,我就像截木头似的戳在那里一点主意都没有。” 齐思行说着,有些自嘲地笑了。

  “和她一起进产房,生下我们的孩子是我的主意。起初我觉得自己无论是从科学知识,还是思想观念上都有足够的准备接受和太太一起生孩子这件事,但现在回想起来,我只是具备这样一个观念,实际上准备并没做好――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听着丈夫的话,俞鱼宽容地笑了。

  “因为剖腹产,我最终没能看着女儿出生,但有了这段经历后,我对女人有了新的认识。那样的疼痛俞鱼都不怕,但一听说孩子经不起折腾了,她就立即要求手术了。女人潜在的勇气和力量真让人不能小看。”

  实际上面对生产的过程,男人并不似想象中的无能为力,因为在大多数的妻子看来,丈夫在身边就是心理和精神上的安慰,而且对于他们的手足无措,妻子通常也能理解为是因为过于关爱而造成的紧张,回忆起来总是有几分甜蜜。

  “血缘将我们结为这个世界上不可分离的亲人。”

  “我、诗如、孩子,我们构成了亲密的一家,谁也离不了谁。我想如果不是和妻子一同进产房,和她一起经历痛苦,第一个看到女儿来到人世的话,我的感觉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强烈和深刻。”27岁的王森是一家电脑商行的总经理,他一边将刚买回的鲜花插入床头的花瓶,一边说着。很明显对于刚刚过去的经历,他有着一份既自豪又幸福的回忆。

  “我是在为诗如办理住院手续时,才知道有这种特殊产房的,于是毫不犹豫地就申请了。在得知我将陪她一起生下我们的孩子时,诗如被疼痛扭曲的脸变得安祥了许多,她说,’这下可好了,如果我死过去了,你就把我叫回来,只要听到你的声音,我准会挣着回头的。

  ‘在整个生产过程中,虽然她常常痛得昏厥过去,但她始终抓着我的手。我当时真的很感激医院能让我进产房,因为在那种时候,我们谁也离不开谁。”说话时,王森仍然握着诗如的手。

  “诗如产后大出血,需要输血,虽然血库里有现成的血浆,但我仍然坚持让大夫输我的血。我想诗如的身上流着我的血,她给女儿哺乳时,血又会转化成乳汁流入女儿的身体,共同的经历,浓浓的血缘将我们结为这个世界上不可分离的最亲的人。”幸福的感觉使王森的脸上洋溢着动人的光彩。

  当爱情使两个原本陌生的人结为夫妻后,共同经历的喜、怒、哀、乐便构成了一个平缓但却动人的乐章,创造生命当是合奏精彩的开始,诞育生命更是一个美妙的高潮,共同聆听则扣人心弦。

  “整个生产的过程我觉得我在精神上所受的折磨一点也不比她少。”

  陪太太进产房标志着男人和女人将共同承担生育的全部内容,但它同时也将生育的面纱在男人面前彻底揭开了。

  “陪珊珊进产房是一个突然的变化。”33岁,经营着一家贸易公司的王长源已经是第二次做父亲了,23岁的珊珊是他的第二任妻子。

  “怀孕时珊珊听说生孩子很痛,所以想要剖腹产,而我对在产房外等待前妻生产的那三十多个小时也可以说是记忆犹新。自然也赞同她的想法。但到临产时,医生认为她身体条件良好,应该自然分娩,并对她说,现在有小产房,丈夫可以陪同生产,让她不必害怕。于是,她就改变了主意,我也就只得跟她进了产房。”对于王长源语气中的烦躁,妻子珊珊十分不满。直到珊珊离开病房去做产后理疗,王长源才又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但我真的很后悔陪她进去。虽说产程十分顺利,只用了三个多小时就把孩子生了下来。但对于我来说,这三个小时远比那三十多个小时更可怕。那三十多个小时虽说担惊受怕,备受煎熬,但还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是个男人。而守在珊珊身边,听着她大骂是为我受罪,看着新生儿因挤压而变了形的头, 我都快要崩溃了。整个生产的过程我觉得我在精神上所受的折磨一点也不比她少。”

  “至今我还老想起那一幕幕景象,总觉得恐惧,甚至担心会影响到以后的夫妻生活。但愿珊珊坐完月子,我的心理也能恢复正常。”

  从王长源沮丧的神情中,我们似乎可以从另一个角度,也就是可以从观念上理解为什么医院方面现在只能将陪太太进产房当做一种特殊要求来处理。生产的痛对于女人来说是无法逃避的自然过程,那么男人呢?他们要参与到这一过程中,就必须抛掉男权,将自己作为生育的另一主体,来看待这一过程。当然,不可否认中国男人陪太太进产房的先例还很少。貌似坚强的男性在心理上与妻子分担生育压力和恐惧的能力几乎为零,所以进产房之前应该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如果这一经历的确带来了不愉快的阴影,应该及时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千万不要让这原本可以增进夫妻情感的经历成为一块心病。

  夫妻同进产房,无疑是一项更为科学也更为人性的改革措施,也更符合现代社会里更多夫妻的需求。它无疑将构成家庭生活最重要的回忆,在回忆中男人将可以自豪地说,“噢,宝贝儿,当时我正握着你妈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