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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相信安妮宝贝所说的:亦舒是最会讲故事的人。我们每看着她把一个个平淡至极的情节描绘在光怪陆离的背景下,旖旎展开,留给我们华丽的剪影。
从《人淡如菊》到《曼陀罗》。从一个叫乔的苍白瘦弱的女子到一个叫阿琅的健康古怪的小姐,亦舒不仅是在言情,更是把现实的暗尘镶上金黄的衬色,然后从侧面抛光,使之从平淡中渗出思想所无法阻挡的帕格尼尼式的激昂。喜欢她笔下初雪后的英国小镇,喜欢黎明中的尼泊尔原野,也喜欢里面的所有人。
比尔曾反复对乔说:“我老了。是你仿佛让我变得年轻。”在乔得知比尔也如她一般地爱自己时,才从这句她听了很多次的话中听出悲凉。是的,时间回不去了,他们之间是相隔近二十年的时光。这时光像一条蜿蜒流过的热带河流,流过乔和比尔的眼底,这般熠熠闪光,却又使人看不到希望。很难说清这般异国的忘年之恋是对或错,又是一个女子一无所求的爱了,只为倾慕她的学识与才华。乔亦是幸运的,她的生命中出现过这样一位温婉谦逊的长者,用来拾遗这无需渲染的时光。
那样一个穿格子衬衫与西服马甲的男子,跨越了二十年光阴的与一个异国女孩相爱了,比尔是坚定亦无可替代的。乔曾说在大学中那么多对她很好的教授,为什么她只喜欢比尔。很简单,因为只有比尔不把她当小孩子看待,是真正的从内心而外的尊重她。而乔亦是十分敬重她的老师,岁月不仅没有使他苍老,反而是讲台上举手投足之间渗出的成熟与持重。仿佛他们多年后在冬夜中的第一次亲吻,彼此是熟稔的。
但乔亦是绝望的,她放弃了一个又一个与年轻男子交往的机会,只是一个人在公寓里等待,等待另一个中年女子的丈夫,两个金发小孩的父亲,她曾经的教授,等待他的到来。我相信,每一个女子的生命中都有这样的一个依靠,让我们望之安心,甚至爱得惊心动魄。但是乔累了,还有家明。我却只有在这无尽的冷风中独自贪恋他笑容的温暖。这样的一场爱凄美到奢靡,结果如何真的不重要了,是吗?每一场不坚定的爱恋都有很多的理由来分开,是吗?离开了,就真的能用另一个人来释怀,是吗?
就是这样的故事,触动着我内心最深处的阴霾。望着故事中看似圆满实则异常残忍的结局,真的不再能够分辨命运的意图。
正如梁遇春所说,亲爱,当我的世界中的所有人被分为你和非你两类时,我该怎么做,有意识的忘记你与无意识的想着你,都是错。
爱了,散了,痛了,尽了。难道真如七堇年所说,年华里,我们失却的是一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