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别说什么/那是你无法预知的世界/别说，你不用说/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当春雨飘呀飘的飘在/你滴也滴不完的发梢/戴着你的水晶珠链/请跟我来――《请跟我来》（梁弘志）
【十月十日】
――之一
10月9日正好是寒露
霜开始悄悄积聚
你问我，在这个
不曾收获爱情的城市
秋是不是有一些冷
忘记了该穿什么衣服
那时候，你还在北京
或在更遥远的过去
一条突然的短信
迟疑比期待更多
我想象不出你现在的幸福
离当初的追求有多远
从家乡的南岸出发
涉过一条忘川
原来你不只带着一件行李
还带着一个女人
列车抵达的黄昏
27元就可以买到一个拥抱
10月10日，十全十美
重逢被昨夜预定
你的到来就像我的国庆
豪情就是我的国酒
一杯又一杯，直到烂醉
依然想不起现在是民国哪年
2007-10-17夜
【同学圣宴】
――之二
二十年要在一桌饭里消化
同盛，贵二，胃口没有想象得大
十二人的奢侈还需要加两个圆凳
主宾位上坐着陌生的女人
漂亮和身份就成了下酒的好菜
从同窗到同桌，再从同桌到同床
往事像一朵花儿，在日记本里
慢慢修炼成一种标本
有人却想切碎，拌在今天的菜里
加上山西老陈醋尝尝味道
我因为迟到，荣幸地从寒暄开始
就认识在座人的头衔或收入
情谊像椅背上随便搭着的衣服
偶尔被人从背后宠幸
老师是看客，也只有隔岸观火的份
剑南国宾，不知道有多高的身价
酒杯后面的眼睛却比现实更加现实
一瓶接一瓶的高潮就是忘我
离二十年前的纯真越近
越是前言不搭后语
被慢慢唤醒的名字，从山东到河北
书写起来都有一些陌生，
空中的手法龙飞凤舞，饱含崇敬
怀念越多就被罚酒越多
错讹竟成了今晚的幸福
主食有点像当今文坛的诗歌
总是被安排在最后仍然无人咀嚼
你的大同话虽然有些夹生
倒像一样新菜吊人味口
而这圣宴，刚刚渐入佳境便已结束
2007-10-27下午完稿
【回访母校】
――之三
从哪一扇窗户还能望见
二十年前的那一片蓝天
望见从楼下走过的漂亮女生
那栋文革时期的旧楼
多次粉刷，甚至被刷成厕所的颜色
依然透着关于窑黑子的文化气息
高讲们老的老，去的去
中专一夜变成大学
只剩下教授们说东扯西
新修的水泥路平坦得生硬
路上的积水，照不见
将你挤向路边的年青校友的笑容
秋冬时节，陪你从教学楼走过
你没有抬头。只是犹豫着徘徊、留影
楼前的桃李树上不挂一颗桃李
楼后的空地正蓄积岁月寒冷的朔风
2007-10-23上午
【写字与书法】
――之四
我经常写字
但不懂书法
给你借一支笔，摆一方砚
在一张二十年前的破办公桌上
铺几张熟萱
这是我今天一上午的忙乱
我对你说
记不起过去就写现在
不要格言，也不要警句
没有印也不要紧
于是，你打开电脑
从邮箱摘录一些旧体诗词
一边虚拟，一边行书
偶尔也思考如何去链接
我不懂书法
只是在旁边
打打下手
不时提醒着不该丢失的字句
2008年7月19日星期六补写
【这些年，那些酒】
――之五
这些年，没有什么事情与酒无关
随便扯一个话题就可以泡在酒里
又总是将话题扯上女人
再从女人扯到官僚和腐败
段子越说越荤
笑话越讲越多
马屁越拍越精
感情和酒水却越来越淡
这些年，我寻着酒香游荡
从小饭馆到大酒店
总是行色匆匆
行酒令用上写诗的奶功
白天说着醉话
被那些段子、笑话和马屁围攻
夜里找不着回家的马路
总让妻子担心
这些年，我把喝酒当成工作
已经不习惯清醒
实在灌不下时，我说我是糖人①
医生不让再喝
可他们说：唐人更是海量
斗酒里装得下诗歌百篇
虽说热酒伤肝，冷酒伤胃
怎么也强过没酒伤心……
这些年，往事沉在酒底
酒杯太小，扬不起风帆②
船长走了，芦笛不再响亮
水手的故事只在记忆里风光
二十年怀着一百年的孤独
我已经有些无奈
直到昨天你来
再次斟酒醉倒重逢
你却说：这些年和我一样
注：① 糖人在大同指糖尿病人；
② 1987年左右，曾与文友创办“扬帆文学社”，铅印《扬帆》专刊，社里文友多自称“水手”。当时，该朋友是文学社的骨干成员。
2007-10-25上午
【诗歌记忆】
――之六
是年青离开得过分仓促
还是诗歌离开得过分长久
那些随风飘落的唱和
越来越像极了枝桠上失散的鸟鸣
二十年前曾经摔跤的词句
一遍一遍被友情扶起来
平仄铺陈的冲动越是硌心
越是被疼痛记忆得深刻
不像现在 一封信笺
可以长过十年
洛阳纸贵的故事
被市场悄悄遗忘
即便我现在的诗路
也像你二十年后归程上的驿站
到达只是为了分离
匆匆将成为唯一的怀念
2008年7月4日星期五草就
【那一年】
――之七
那一年你从安徽到陕西再到山西
一顿饭两个馒头一碗稀粥一碟咸菜
和一个穿胶鞋的老男人
深一脚浅一脚地跨过长城走过雁门
每一脚都踩得我心疼
那一年你的旧式军用挎包还装得下黄土高原
黄河犹如你笔下的一条小溪
你的豪情满怀，家像一个驿站
爱人的孤独非常幸福
儿子只是游记里一两句轻轻的感叹
那一年我看见你时你还像学生
钱很值钱，但还没有一些时装露骨和流行
我们去饭店吃饭，一道脆皮鱼都有一点奢侈
馨园很简陋，但足够温馨
站在新民晚报①的角度讨论大同也还够得上风流
那一年告别我记得是在午后
眼里有泪，天空还有阳光
使劲挥手也作别不了一片云彩
后来你越走越远，越走越黑
可那一年究竟是哪一年呢
注：①指朋友在《新民晚报》发表游记《神州九龙壁，风流在大同》。当时的稿费大约千字100多元，相对于当时的工资来说，很高。不像现在写论文要倒贴钱了。
2008年7月19日星期六增补
后记：这是断断续续写完的一组诗，正如诗题，缘于一年前朋友返同一事。每一首都是一年前就开头，却由于种种原因没有结尾。后来的补写由于时过境迁，越写越差。所以，今天删去无法续写的两首，匆匆作罢。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