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如一个说书人坐在我的面前讲着他自己的故事,腿上的汤汁已经冷却,牛仔裤湿湿的沾着他的腿。我一直安静地听着他的故事,原来,他不止是我看到的这样坚强。他居然就这样在那个陌生的城市里乐观地等待着,守候着那一丝一缕希望,期盼着再相逢的一天。
结局呢,你们故事的结局呢,老天会给你们安排一个什么样子的结局?我用颤抖的声音问阿离。
阿离蹲在我的面前,认真地对我说,我在花店看到你的那一刹那,就感觉你应该和阿云很像,有着同样梦想追求自由,喜欢旅行,热爱自然,所以那时候的我才会留下你。我把你当成我的一个小妹妹,希望在你的旅途中我能给你我能给的帮助,让你可以更快乐地走下去。你不知道当我得知你的双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有多担心,我害怕你会对生活绝望,害怕你会因为双腿的缺陷让你自己的人生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缺陷。所以现在我来了,来告诉你,命运也不是永远都那样残忍,所有的灾难都是老天给你的考验,只要你扛过去了,生活会给你一个完美的结局的。
我听着他的话,坚强地,倔强地仰起头,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但是当那个穿着一身休闲装,带着丝丝浅笑,身材瘦弱,而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属于年轻人的不羁与野性的女子,从远处小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你好,我是阿云"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眼泪,抱住阿云大声哭了出来。
后来阿云告诉我,她沉睡在黑暗中近十年了,每一天她都好像听见父母对她的呼唤,还有阿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让她快点醒来,他在那个美丽的城市等着她。这么多年来,父母都老了,可是自己因为沉睡,依然还是当年的那副容颜,心中的对生活的渴望与激情依然没有减少。就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她奇迹般地恢复了意识,于是她还等不及作最后的恢复治疗,就想出发寻找曾经最美好的记忆。在家人的陪伴下,她来到了当初与阿离说出了那些约定的城市,找到了那条香樟树覆盖住的街道,然后带着些许希冀,些许彷徨,还有那些日日夜夜堆积而成的思念,在街道旁寻找着曾经的记忆,寻找着那或许不可能的缘分。幸而老天垂怜,当她无意中走进"生命的花语"花草店的时候,却发现,那个有着灿烂笑容的年轻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
这是一个故事,这是一出戏,可这真实地发生在阿离和阿云的生命中,演绎着一段悲喜交加的生命插曲。
离别的时候,阿离拥抱了我,让我要永远乐观下去,只有乐观地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生活才会向着好的方向转变。
我被阿离的故事所感动,被他的坚持和乐观所震撼,原来是我太消极太悲观,如果我能够像阿离那样面对命运的挑战,面对灾难的侵扰,我是不是也能有感动老天的那一天,是不是老天爷会让奇迹出现在我的身上,让我变成曾经那个已经拥有了梦想的女孩?
回到家,我翻出一两年都没有翻看过的《一个人的浪迹天涯》,想续写阿离那个未完的故事,将他的等待,将阿云的执着,将他们所有的故事在键盘上敲出一片感动。不知不觉中,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双眼,最后顺着我的面颊滴在我的双腿上。可惜,我的双腿感觉不到眼泪的炽热,只有我的心品味到了泪水的咸涩。
停下笔,擦干眼泪,却发现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只有那半轮明月挂在天空,照亮这个萧瑟的秋季。突然很想念夏天郊外的虫鸣蛙叫,那热闹的呐喊是生命的喝彩,也是对命运的感激。可是现在,萧瑟的秋,城市的夜,见不到那样生命气息的哇虫,也听不见那样撕心裂肺般属于自然的演唱会,只有孤灯映残影的凄凉,只有夜风轻触帘的孤寂。